烫手的“苏超”赛场上共赢优配,淮安队的队标——那匹骏马,正以独特的姿态火遍四方。有人笑得坏坏的,或傻傻地乐着,调侃它“踏浪”的动作充满了无限可能,然而谁能想到,这匹马身上藏着的故事远比表面复杂深刻,绝非浅尝辄止。
这匹马承载着老淮安的灵魂——南方的船只到了这里,必须得换乘北方的马匹;而北方的马儿来到这儿,也得恭敬地搭上南方的船。这踏浪的马,踩的是淮河与运河交汇处那股特殊的水流,是南北分界线上一道无形的鸿沟。
淮安这座城市,被淮河一分为二,形成了鲜明的南北差异。城内那座冷暖双色的雕塑,绝非摆设游戏,而是这座城分裂与融合的象征。站在橙红色的南边,空气中弥漫着太湖的湿润与潮气;走到靛蓝色的北边,气息则变得干爽,带着黄河故道的厚重。这里,老天爷用淮河划出了一道界线,春天的细雨在南边绵绵不绝,如同恋爱时的柔情;冬日的雪花则在北边厚厚堆积,如同积蓄的力量。南边人说话带着吴侬软语的甜美尾音,北边人则爽朗豪迈,声音洪亮。
展开剩余84%这道南北分界不仅体现在语言,还渗透到饮食里。淮扬菜中的文思豆腐细如丝线,彰显南方人的细腻;而那敦实厚重的狮子头,则体现了北方人的豪爽。最妙的莫过于家常菜“一锅鲜”,锅底是南方人钟爱的鲜鱼,锅边则贴着北方人喜爱的饼。全家围坐一桌,勺子碰击出清脆响声,正是这座城市南北融合、和谐共存的最佳写照——从不偏执于南或北,而是两种文化温柔相拥。
淮安的繁华曾是运河带来的黄金时代。明清时期,南方的粮船拥挤在码头,热闹非凡,船老大们吆喝着“金码头到喽”,船舱里满载江南的米粮、苏州的绣品、杭州的茶叶,甚至皇宫中的珠宝和文房用品。漕运总督府的灯笼夜夜点亮,如同星辰闪烁;镇淮楼前的石板路被马蹄磨得锃亮,清晰反射着人影;河边浣纱的姑娘们,时不时地飙出几句南腔北调,洋气十足。
那时的淮安风头无两,自豪地成为南北“中转站一哥”。南方商人和北方商贾在此换船换马,徽商会馆挨着晋商票号,仿佛邻居一般;南方的戏班刚唱完《牡丹亭》,北方的梆子戏又紧接着响起,热闹非凡。淮扬菜能够成为国宴菜,不是因为多么奢华,而在于它兼容并包的本领——南北食客都能在这碗汤里品出家的味道,这份包容,绝非凡人所及。
然而,这一切的变数从“哐当哐当”的铁轨声响起。北上的铁路从上海出发,穿越苏南、路过南京,径直奔向大别山深处,直到徐州才勉强露面。淮安人守着千年水上交通的运河边老槐树,望着两条铁轨绕过了这片水网,心里既惶恐又迷茫。并非不愿建铁路,只是苏北地形复杂,河流纵横,地基挖掘困难,成本远高于苏南平原,这笔账谁算谁头疼。
随着铁路兴起,运河上的船只渐渐稀少。往日码头的“金码头”“银码头”吆喝声,被悠扬的渔歌替代,节奏缓慢而安静。漕运总督府改成了博物馆,摆放着昔日的算盘和账本,阳光斜照,蒙上一层淡淡的尘埃。今年初,电视剧《北上》拍摄运河场景,镜头中的货船成为罕见景象,年轻人宁愿颠簸地坐大巴,也不愿守着慢慢悠悠的船只。没有铁路的淮安,仿佛被遗落在驿站,看着别人飞奔,自己却只能牵着老马慢行,着急也无济于事。
更难堪的是,身边缺少一个能依靠的“大哥”。苏南有上海领头冲刺,而苏北各城大多各自为政,谁也拉不动谁。淮安只能独自坚持,把老码头改造成菜市场,旧仓库改成小工厂,像昔日韩信忍辱负重一般,憋着一股劲儿往前走,坚信总有一天能熬出头。
如今的淮安学会了在快与慢之间找到自己的节奏。这种能力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。运河边新栽的树荫下,既有由老船坞改建的文创园,潮流十足;也有保留着青石板路的河下古镇,古朴而有韵味。年轻人在现代玻璃幕墙的办公楼里敲击键盘,噼啪作响;邻近的茶馆里,老人们慢悠悠地听评话,互不干扰,景象美好而和谐。
淮安并不盲目追赶苏南的快节奏,而是把“慢”做成自己的特色,另辟蹊径。在吴承恩故居旁,建立了西游记主题的慢生活街区,游客可以亲手磨豆浆、写毛笔字,感受文人“日长如小年”的闲适时光,舒适得令人流连忘返。淮扬菜师傅们坚守老灶台,将软兜长鱼的火候炼得更精,同时思考如何利用冷链快递,将这份鲜美送达全国,让更多人共享。
“这匹马”的队标依旧在赛场上飘扬,风吹过时,马鬃曲线宛如淮河的蜿蜒,赏心悦目。人们逐渐明白,它踏浪的姿态里,藏着淮安最真实的生活哲学:不必追逐别人的速度,也不必困于过去的故事。淮河依旧缓缓流淌,运河船只仍然悠悠前行,在这条南北分界的风里,既有南方的细腻温柔,也有北方的爽朗豪迈——这份独特的底蕴,是外人无法夺走的珍贵财富。
也许未来,当人们提起淮安,会说这里是“能慢下来品味历史,也能赶上时代潮流”的城市。就像那锅南北结合的“一锅鲜”,鱼的鲜美与饼的香气在慢火中融合,熬出独一无二的味道,令人回味无穷。
大概,这就是“这匹马”奔赴的远方:顺着属于自己的水流,踏着自家的土地,活出独有的节奏。懂得了这匹马,也就读懂了淮安的灵魂。(华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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